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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6 第 186 章

186 第 186 章 (第1/2页)

她的香味。
  
  她的温度。
  
  太好了,原来一切只是噩梦,宝珠还好端端地待在身边。
  
  韦训感到自己松弛地躺在绵软云间,一切恐惧、悲愤、仇恨皆荡然无存。是了,今后他要紧紧抓住月亮,不让她再离开自己视线,他要把她藏匿在谁都找不到的山巅或是幽谷……阻拦她去往幽州的脚步……
  
  然后呢?
  
  韦训猛然睁开眼睛。
  
  眼前是宝珠的卧室,但她本人并不在此处。他躺在她的床上,盖着她的被子。那些令人安心的熟悉体味,只是来自她失踪后遗留下的无形痕迹。现实依然深陷于噩梦的泥沼之中。
  
  十三郎坐在凳子上,见他醒了,喊一声“师兄”。
  
  韦训坐起来,茫然地问:“我怎么了?”
  
  十三郎回答:“我听见楼上咕咚一声响,上去便看见师兄昏倒在地。想来是这些天你不眠不休奔波,体力已到了极限。”
  
  韦训立刻站起身,拍打清理宝珠的枕头被褥,埋怨道:“我身上脏极了,你不该把我放在她的床上。”回想发现宝珠留下的胭脂记号后,他又惊又喜,一时急火攻心,竟然晕了过去。
  
  十三郎解释说:“咱们俩的铺盖被你扔出去了。再说,如果睡在一楼,倘若二师兄三师姐他们回来了,发现你昏睡不起,说不定……”
  
  韦训定了定神,知道十三郎考虑得很周全。如今残阳院那几人肯继续为了宝珠奔走,只因有他的武力威胁在,倘若露出丝毫破绽,他们必然攻其不备。
  
  “我睡了多久?”
  
  十三郎看他眼圈青黑,面容笼着一层灰雾,比重伤后的自己气色还差,担心地说:“不到一个时辰,你该再躺一会儿。”
  
  韦训喃喃道:“那么她又多受了一个时辰的罪……”
  
  窗外天色已接近黄昏,洛水上叫卖货物的吆喝声逐渐沉寂下去。杨行简雇的肩舆从院门口停了下来,正好碰见拓跋三娘和邱任休息结束归来。双方出身迥异,话不投机,只当作互相不认识,先后走进院里。
  
  韦训看着眼前三人,对人员配置稍作思索,开口对杨行简说:“先别急着下地,把你的官服穿上。我刚找到绑匪逃走的路径,十有八九就是这些人绑走了她。你们三个,随我一同走一趟。”
  
  杨行简当即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,而拓跋三娘和邱任心中疑惑,暗忖以韦训本事,可以随意单挑任何门派的高手,不知为何要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累赘前去。
  
  于是韦训、拓跋三娘步行,杨行简乘坐肩舆,邱任骑着骡子,四人沿着洛水,快步朝向城东庆延坊走去。
  
  行至目的地,只见此处有一座码头,码头周遭停泊着十来条大小不一的船只。而码头正对面矗立着一座大宅,院墙外镶着一副金箔剥落的旌表匾额,其上镌刻“升仙家”三字,落款乃是河南府尹崔东阳。
  
  夜幕逐渐降临,私人船只因宵禁而停歇,唯有一艘大船满载盛放的桂花从城外驶入,缓缓划过水面,不知是为哪家权贵的晚宴而准备。
  
  宅院门口摆着两条长凳,六名孔武有力的镖师分坐两旁。此处是洛清帮的驻地,“渡河舟”曹泓的家。
  
  拓跋三娘何其老辣,瞧见码头,便猜到了来龙去脉:“通过水路把人绑走的?真是狡猾。”
  
  杨行简下了肩舆,撑着拐杖,远远瞧见陈旧的石匾额,眉头紧皱:“他亲妹妹就是第一届观音奴,难道此人竟丧尽人伦,做下猪狗不如的恶行?”
  
  此时守门的镖师们看见这一行四个身份迥异的人物走过来,其中还有一位身着绿色袍服的官员,迷惑不解,齐齐站了起来。
  
  韦训冷着脸,高声道:“残阳院青衫客、琶音魔、鬼手金刚,登门拜访曹泓曹帮主。”
  
  杨行简琢磨了一会儿,思索如何将自己的头衔列入这些奇奇怪怪的江湖绰号之中,但着实想不出来得体的说法,索性闭口不言。
  
  十多天来,残阳院在洛阳肆意横行,这几个绰号可谓是如雷贯耳。镖师们大惊失色,今日正是帮主重要的大日子,这几个煞神却无缘无故登门,口中虽说“拜访”,然指名道姓,显然来者不善,只能先派两人进去通报。
  
  过了片刻,宅院内出来一个二十多岁干净利索的年轻人,叉手行礼:“在下是曹泓的弟弟曹润,敢问残阳院诸位英雄,是来参加兄长剃度的法事么?”
  
  邱任“呦”了一声,讥笑道:“坏事做尽,这就想金盆洗手出家了?”
  
  曹润听他言语阴损刻薄,心里知道这几人的厉害,不能与之硬抗。前些天金波榭大会,洛清帮虽未参与,但残阳院五人抵挡百倍于己的中原高手,首席青衫客更是一个人挑衅五大派掌门,毫发未伤全身而退,这些传奇故事早已传遍江湖。
  
  他强自压着火气,不卑不亢地说道:“洛清帮行事光明磊落,兄长绰号渡河舟,向来乐善好施,虔诚信佛。只因旧伤复发,无法继续肩负帮主的责任,故而邀请白驼寺三位长老前来,为他剃度。”
  
  曹润这番话的目的,是讲明曹泓在江湖中颇具美誉,且白驼寺的三位宿耆此刻都在曹家,倘若残阳院欲登门寻衅,需得考虑一下轻重利害。
  
  拓跋三娘笑道:“何处的旧伤复发了?是良心上的伤吗?”
  
  此时韦训精神已濒临极限,如同暴风雨中的风筝线,岌岌欲断,没耐心再用言语交锋。前些天地毯式搜寻过程中,他并未遗漏洛清帮的老巢,早已仔细摸排过这处宅院,并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。如今再度前来,需得考虑换一种方式逼问,才能冲破迷雾。
  
  韦训横了一眼杨行简,后者立刻心领神会,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,抖擞精神,摆出赫赫官威,朗声道:“吾乃朝廷命官,亲王府主簿,今日前来是为了向曹泓查证观音奴失踪之事,闲杂人等不得阻拦!”说罢拄着拐杖就往大门里面走。
  
  洛清帮在江湖之中颇具实力,然平日并没多少跟官家打交道的经验,听说是亲王府的官,众人面面相觑,弄不清他究竟是什么品级职位,不敢阻拦,只能由他进去。韦训等人紧跟其后,踏入曹宅。
  
  杨行简在洛阳官场四面碰壁,此刻为了获得入室搜查权限,故意含混其词,自称亲王府官员,却巧妙地避过申明是哪一位亲王。在洛阳人眼中,他定然是岐王的下属了。曹润与众镖师们暗自奇怪,观音奴之事怎么会无端跟那位老王爷扯上关系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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