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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八章 不许说话不许动

第六十八章 不许说话不许动 (第2/2页)

每作一声响,笼罩四周的飞叶之刀,就会被清空一大片。明明是刀鸣,却啸成了梵音。
  
  慑服诸邪,令恶不侵。
  
  其曰—
  
  “所!持!无!明!能!镇!山!海!”
  
  羊愈若是在此,当能听出这古难山密字真言。此为密字真言八句第七,是降服外道之真言。
  
  熊三思也不知是从何处学来,以真言入刀,斩出这等可怖威势。
  
  刀鸣八响后,羽信四周已是一空。“危险”被斩除了,乱刀分尸的可能性,提前被抹掉。
  
  他惊魂未定,左看右看,只觉哪里都不安全哪里都有危险。这条破路,停下来不行,走得快了不行走得慢也是一步一陷坑,还得担心传承被其他队伍先夺取。
  
  堂堂小羽祯,在自己老家里,怎会如此困窘?
  
  人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?天将降大任也,必将先劳什么,后苦什么……怎么也该苦尽甘来了!
  
  羽信灵机一动,振翅便高起:“熊老哥,咱们从天上走!”
  
  熊三思拦之不及,也便闷头跟上。
  
  两妖离林未远,疾飞而前,上为高天,下为林海。举目四望,视野已经开阔非常,但根本瞧不见其它道路,也看不到林海尽处。
  
  只在低头的时候,能看得到自己辛苦走来的这一条蜿蜒道路。但起已不知在何处,终也不能见清楚。不过隔着林叶,沿着这条若隐若现的小路在上空飞行,倒也不虞迷途。
  
  “我算是想明白了!神霄神霄。羽祯大祖的传承,可不应该在天上拿么?”羽信舒展羽翅,在空中划过漂亮的轨迹,相较于熊三思的谨慎,他倒是畅快许多。
  
  在无垠广阔的天穹里,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,语气也轻松:“天上无林更无叶,藤蔓也爬不上来,总不会还有什么鬼东西?……
  
  “咦。”他皱起眉头:“天上怎么在落稻草?”
  
  熊三思凝重抬眼,瞧得一根根枯黄的稻草,突兀出现在高穹,飘飘而落。这情状相当诡异,高穹怎会有稻草?它从何处来?
  
  羽信的语气也谨慎起来,琢磨着道:“这些稻草不会变成怪物吧?”
  
  话音还未落尽。
  
  那一根根枯黄的稻草,便忽地穿梭起来。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,操纵着它们,编织着某种不容于世的……生命。
  
  之所以说是生命,因为在稻草穿梭的途径里,有生气在焕发。
  
  为何说不容于世?
  
  因为在稻草编织的过程中,空中就响起了凄厉的鬼哭声。神悲鬼泣,世所不容。
  
  那凭空响起的鬼哭,带来凶恶的感受,但也似催生了什么。
  
  一个个阴森森的稻草人就此出现了。
  
  是稻草人,而非稻草妖,因为有人气,无妖气。
  
  “不许吃我的谷儿粒,叫那些恶禽不许近。
  
  稻草人,稻草人。
  
  披麻布,系彩条。
  
  无面目,无声音。
  
  不许说话,不许动!”
  
  密密麻麻的稻草人,纷落似雨,白云似也蒙上了黄翳。
  
  飘飞的彩带似战旗,缝制的眼睛滴熘熘动。那干枯黄瘦的手掌,被一层咒文所环绕,掌中各有兵器。
  
  或以茅草为剑,或以锯齿草为刀,或以刺草为枪,或以藤草为鞭。
  
  皆有不凡之武艺,甚至组成军阵,纷纷落下,杀奔空中这两妖!
  
  羽信攥紧长枪,神情戒备:“这些稻草怪物该不会……”
  
  啪!
  
  熊三思一巴掌将他抽翻:“闭嘴!”
  
  反身直上,刀光经天。就此在这高空,与这些稻草怪物为战。
  
  好一场厮杀!
  
  稻草满天飞,刀光如白虹。
  
  羽信下坠数丈,恰好避开了几队稻草人的合围。银枪倒转,羽翅再振,亦是杀向长空。
  
  刀劲枪芒漫天乱转。
  
  这一场血战,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。
  
  在某个时刻,连破三座军阵的熊三思,骤被一名稻草人杀奔
  
  近前!闪烁寒芒的锯齿之刀斜揦而过,熊三思将身倒拱,险险避开。
  
  但面具仍是被斩破了。两片残面坠地,他如沟壑丘陵的面容再无遮掩。
  
  羽信舞枪的身影一时顿住,
  
  相交十年,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熊三思的脸。
  
  这是一张怎样可怖的脸?
  
  脸上是密密麻麻的刀口,倒翻的血肉结成了疤,似田垄一般。整张脸竟无一块完好的皮肉,根本看不到本貌如何。
  
  黥面妖,题面妖。
  
  此竟为“默面”之由来。
  
  罪囚尚且只刺一字。
  
  熊三思何罪,何以至此?
  
  难听的声音撕扯在耳朵里——“正嫌不爽利!”
  
  裹身的黑袍索性被扯掉,蜂腰猿臂好身形!熊三思一振狭刀,比羽信更像自由的苍鹰,毫无避忌地再次杀回长空。
  
  羽信环身绕电,迎着刺骨之风,高高跃起。
  
  十年了,他发现他还是不了解熊三思。
  
  “你道熊三思当年是怎么样?”
  
  蛛兰若怀抱弦琴,缓步而行。
  
  幽暗的林间,也因这抹倩影而明亮。
  
  “哪有什么当年?当年认识他的都死绝了。”蛛狰在一旁说道。
  
  蛛兰若似有所思:“像这样来历的妖怪,紫芜丘陵可不止一个两个。”
  
  蛛狰也警觉起来:“你是说……?
  
  蛛兰若果决道:“虎太岁必有所谋!”
  
  “天尊之谋划,非我等所能干涉。天蛛娘娘现在又重伤未愈……”
  
  “兄长何必妄自菲薄?这虽然是一场执棋者的游戏,但此刻是我们在棋盘上争杀,棋子的胜负,有时候也能决定棋局的胜负。”蛛兰若轻挑玉指,浅拨弦音,将那道边隐秘的危险,消弭于无形,缓声道:“退一步说,我等虽是局中子,此刻更是不能退的过河卒。但若不能揣摩执棋者的心思……被拂落棋盘,也是迟早的事情。”
  
  蛛狰点了点头,又想起来什么“你说那个柴阿四会不会也与紫芜丘陵有关?”
  
  “未见得。”蛛兰若摇头道:“你不要忘了,今晚早些时候,他去见过鹿七郎。别看他们好像不那么对付。是真是假,哪个说得清?”
  
  “也是。”蛛狰赞同道:“妖心诡谲,谁跟谁一伙,真还有待商榷。”
  
  “那么你呢?”
  
  “嗯?”蛛狰抬眼,于是看到那双水光盈盈的明媚眼睛,像是一片静谧的湖泊,温柔地照拂过来。
  
  在一阵走马观花般的变幻后,最后只剩三张脸孔,逐渐清晰,一个个不言不语不动。
  
  都是同行者,都在此山中。
  
  他看到蛇沽余的童孔里泅着血色;柴阿四身后藏着阴影,阴影里有个不太具体的轮廓羽信俊面泛起玉色、恍忽天神。
  
  “你跟谁是一伙?”
  
  他听到蛛兰若的声音这样问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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